2014年5月8日 星期四

〈17 惡行品〉

〈惡行品〉第十七

(三八)昔佛在羅閱祇國,遣一羅漢名曰須漫,持佛髮爪至罽賓南山中作佛圖寺,五百羅漢常止其中,旦夕燒香繞塔禮拜。時彼山中有五百獼猴,見諸道人供養塔寺,即便相將至深澗邊,負輦泥石效作佛圖,竪木立剎,幣幡繫頭,[1]旦夕禮拜亦如道人。時山水暴漲,五百獼猴一時漂沒,魂神即生第二忉利天上,七寶殿舍衣食自然。各自念言:「從何所來得生天上?」即以天眼自見本形,獼猴之身效諸道人戲作塔寺,雖身漂沒神得生天。「今當下報故屍之恩。」各將侍從華香伎樂臨故屍上,散華燒香繞之七匝。時山中有五百婆羅門,外學邪見不信罪福,見諸天人散華作樂,繞獼猴屍,怪而問曰:「諸天光影巍巍乃爾,何故屈意供養此屍?」諸天人言:「此屍是吾等故身,昔在此間效諸道人戲立塔寺,山水暴漲漂殺吾等,以此微福得生天上,今故散華以報故身之恩。戲為塔寺獲福如此,若當至心奉佛世尊,其德難喻。卿等邪見不信正真,百劫懃苦無所一得,不如共往至耆闍崛山,禮事供養得福無限。」即皆欣然共至佛所,五體作禮散華供養。諸天人白佛:「我等近世獼猴之身,蒙世尊之恩得生天上,恨不見佛,今故自歸。」重白佛言:「我等前世有何罪行,受此獼猴身?雖作塔寺,身被漂殺?」佛告天人:「此有因緣不從空生,吾當為汝說其所由。乃往昔時有五百年少婆羅門,共行入山欲求仙道。時山上有一沙門,欲於山上泥治精舍,下谷取水身輕若飛,五百婆羅門興嫉妬意,同聲笑之:『今此沙門上下翻疾,亦如獼猴耳,何足為奇也?』如是取水不止,山水一來溺殺不久。」佛告諸天人:「爾時上下沙門,我身是也;五百年少婆羅門者,五百獼猴身是。戲笑作罪,身受其報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1. 戲笑為惡,已作身行,號泣受報,隨行罪至。(14)」

佛告諸天人:「汝之近世雖為獸身,乃能戲笑起作塔寺,今得生天罪滅福興。今者復來躬奉正教,從此因緣長離眾苦。」佛說是已,五百天人即得道迹。其所共來水邊五百婆羅門,聞罪福之報而自歎曰:「吾等學仙積有年數,未蒙果報,不如獼猴戲笑為福,得生天上,佛之道德實妙乃爾。」於是稽首佛足願為弟子。佛言:「善來比丘。」即成沙門,精進日脩遂得羅漢道。

(三九)昔佛在舍衛國精舍之中,為諸天人說法。時國王第二兒名曰瑠璃,其年二十,將從官屬退其父王,伐兄太子自擅為王。[2]有一惡名曰耶利,白瑠璃王:「王本為皇子時,至舍夷國外家舍,看到佛精舍中,為諸釋種子所呵罵詈無有好醜。爾時見勅:『若我為王,便啟此事。』今時已到,兵馬興盛,宜當報怨。」即勅嚴駕引率兵馬,往伐舍夷國。佛有第二弟子名摩訶目揵連,見琉璃王引率兵士伐舍夷國以報宿怨,今當伐殺四輩弟子,念其可憐便往到佛所,白佛言:「今琉璃王攻舍夷國,我念中人當遭辛苦,我欲以四方便救舍夷國人:一者舉舍夷國人著虛空中,二者舉舍夷國人著大海中,三者舉舍夷國人著兩鐵圍山間,四者舉舍夷國人著他方大國中央,令琉璃王不知其處。」佛告目連:「雖知卿有是智德,能安處舍夷國人,萬物眾生有七不可避。何謂為七?一者生,二者老,三者病,四者死,五者罪,六者福,七者因緣。此七事,意雖欲避不能得自在。如卿威神可得作此,宿對罪負不可得離。」於是目連禮已便去,自以私意取舍夷國人知識檀越四五千人,盛著鉢中,舉著虛空星宿之際。琉璃王伐舍夷國,殺三億人已引軍還國。於是目連往到佛所為佛作禮,自貢高曰:「琉璃王伐舍夷國,弟子承佛威神,救舍夷國人四五千人,今在虛空皆盡得脫。」佛告目連:「卿為往看鉢中人不也?」曰:「未往視之。」佛言:「卿先往視鉢中人眾。」目連以道力下鉢,見中人皆死盡,於是目連悵然悲泣愍其辛苦,還白佛言:「鉢中人者今皆死盡,道德神力不能免彼宿對之罪。」佛告目連:「有此七事,佛及眾聖神仙道士,隱形散體皆不能免此七事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2. 非空非海中,非隱山石間,莫能於此處,避免宿惡殃。(21)

3. 眾生有苦惱,不得免老死,唯有仁智者,不念人非惡。(22)」

佛說是時,座上無央數人聞佛說無常法,皆共悲哀念對難免,欣然得道逮須陀洹證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90, b10-p. 591, b7)


[1] 「幣幡繫頭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幣幡繫頭」,《磧砂藏》則作「弊幡繫頭」。

[2] 「自擅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自禪」,《磧砂藏》與「宋元明藏」作「弊幡繫頭」。

〈16 述千品〉

〈述千品〉第十六

(三五)昔佛在舍衛國,有一長老比丘字般特,新作比丘,稟性闇塞,佛令五百羅漢日日教之,三年之中不得一偈,國中四輩皆知其愚冥。佛愍傷之,即呼著前授與一偈,「守口攝意,身莫犯非,如是行者得度世。」時般特感佛慈恩,歡欣心開,誦偈上口。佛告之曰:「汝今年老,方得一偈,人皆知之,不足為奇;今當為汝解說其義,一心諦聽。」般特受教而聽,佛即為說「身三、口四、意三」所由,觀其所起,察其所滅,三界五道,輪轉不息,由之昇天、由之墮淵、由之得道,涅槃自然、分別為說無量妙法。時般特[火*霍]然心開,即得羅漢道。爾時有五百比丘尼別有精舍,佛日遣一比丘為說經法,明日般特次應當行。諸尼聞之皆豫含笑。「明日來者,我等當共逆說其偈,令之慚愧無所一言。」明日般特往,諸比丘尼大小皆出作禮,相視而笑,坐畢下食,食已澡手,請令說法。時般特即上高座,自慚否曰:「薄德下才,末為沙門,頑鈍有素所學不多,唯知一偈粗識其義,當為敷演,願各靜聽。」諸年少比丘尼欲逆說偈,口不能開,驚怖自責,稽首悔過。般特即如佛所說,一一分別身意所由,罪福內外,昇天得道,凝神斷想,入定之法。即時諸尼聞其所說甚怪甚異,一心歡喜,皆得羅漢道。

後日國王波斯匿,請佛眾僧於正殿會,佛欲現般特威神,與鉢令持隨後而行。門士識之,留不聽入。「卿為沙門一偈不了,受請何為?吾是俗人尚猶知偈,豈況沙門無有智慧,施卿無益,不須入門。」時般特即住門外。佛坐正殿上,行水已畢,般特即擎鉢申臂遙以授佛。王及群臣、夫人太子、眾會四輩,見臂來入不見其形,怪而問佛:「是何人臂?」佛言:「是般特比丘臂也,近日得道。向吾使持鉢,門士不聽來入,是以申臂授吾鉢耳。」即便請入,威神倍常。王白佛言:「聞般特本性愚鈍方知一偈,何緣得道?」佛告王曰:「學不必多,行之為上。般特解一偈義,精理入神,身口意寂淨如天金。人雖多學,不解不行徒喪識想,有何益哉?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1. 雖誦千章,[1]句義不正,不如一要,聞可滅意。(1)

2. 雖誦千言,不義何益?不如一義,聞行可度。(2)

3.雖多誦經,不解何益?解一法句,行可得道。(3)」

佛說偈已,三百比丘得阿羅漢道,王及群臣夫人太子莫不歡喜。

(三六)昔佛在舍衛國精舍之中,為天人說法。時舍衛國中有婆羅門長者名藍達,大富無極,其家資財不可計數。梵志之法,當作大檀以顯名譽,[2] 盡家之財持用布施作般闍于瑟,供養婆羅門五千餘人,五年之中供給衣被、床榻、醫藥、珍奇寶物、郊祠供具,盡所愛惜。諸梵志等五年之中,為羅摩達長者,[3] 祭祀諸天、四山、五嶽、星宿水火,無不周遍,呪願長者長夜受福。五歲已周,最後一日極大布施,如長者法,金鉢盛銀粟,銀鉢盛金粟,象馬車乘奴婢資財,七寶服飾、繖蓋履屣,鹿皮之衣,錫杖踞床、澡罐澡盤,床榻席薦,所應當得,事事八萬四千盡持布施。當其爾日皆來大會,鬼神國王大臣梵志大姓,悉來會坐,隱隱闐闐莫不歡欣。佛見如是,歎然言曰:「此大姓梵志何以愚癡?所施大多、福報薄少,如種火中何從得報也?若我不化,長離法門。」於是世尊便起嚴服,化從地出,放大光明普照眾會,大小見之怪未曾有,驚怖悚懼不知何神。長者羅摩達及諸大眾,頭面著地為佛作禮。佛見眾人皆有敬心,因其恭肅便說偈言:

「4. 月千反祠,終身不輟,[4] 不如須臾,

一心念法,一念造福,勝彼終身。(7)

5. 雖終百歲,奉事火祠,[5]不如須臾,

供養三尊,一供養福,勝彼百年。(8)」

於是世尊告藍達曰:「施有四事。何等為四?一者施多得福報少,二者施少得福報多,三者施多得福報多,四者施少得福報亦少。何謂施多得福報少者?其人愚癡殺生祭祠,飲酒歌舞,破損財寶,無有福慧。何謂施少得報少者?以慳貪惡意施凡道士,俱兩愚癡是以無福。何謂施少得福多者?能以慈心奉道德人,道士食已精進學誦,施此雖少其福彌大。何謂施多得福多者?若有賢者覺世無常,好心出財起立塔寺、精舍、菓園,供養三尊衣服、履屣、床榻、厨膳,斯福如五河流入於大海,福流如是世世不斷,是為施多其報轉多,譬如農家地有厚薄,所得不同。」爾時藍達長者座中會人,見佛變化,聞說法言皆大歡喜,諸天人神皆得須陀洹道;五千梵志皆作沙門得應真道;主人藍達居家大小,皆受五戒亦得道迹;國王大臣皆受三自歸,為優婆塞,亦得法眼。

(三七)昔佛在舍衛精舍教化時,羅閱祇國有一人,為人凶愚不孝父母,輕侮良善不敬長老,居門衰耗常不如意,便行事火欲求福祐。事火之法,日適欲沒燃大火聚,向之跪拜,或至夜半火滅乃止。如是三年不得其福,更事日月。事日月法,晝以日出夜以月明,向日月拜,沒乃休止。如是三年復不得福。轉復事天,燒香跪拜,奉上甘美香華酒脯猪羊牛犢,遂至貧困故不得福,懃苦憔悴病不去門。聞舍衛國有佛,諸天所宗,當往奉事必望得福。即到佛所,至精舍門瞻覩世尊,光相晃然容顏奇異如星中月,見佛歡喜頭面作禮叉手白佛:「生長愚癡不識三尊,事火日月及諸天神,九年精懃永不蒙福,顏色憔悴氣力衰微,四大多患死亡無日。伏承世尊度人之師,故遠自歸,願垂福慶。」佛告之曰:「汝之所事,盡是妖邪鬼魅魍魎,禱祀如山,罪如江海,殺生求福,去福遠矣。正使百劫懃苦盡敬,普天猪羊持用禱祀,罪如須彌福無芥子,徒自費喪,豈不惑哉?又卿為人不孝父母,輕易賢善,不敬長老,憍慢貢高,三毒熾盛,罪舋日深何緣得福?若能改心禮敬賢者,威儀禮節供奉長老,棄惡信善修己崇仁,四福日增世世無患。何等為四?一者顏色端正,二者氣力豐強,三者安隱無病,四者益壽終不枉橫。行之不懈亦可得道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6. 祭神以求福,從後望其報,[6] 四分未望一,不如禮賢者。(9)

7. 能善行禮節,常敬長老者,四福自然增,色力壽而安。(10)」

於是其人聞佛此偈,歡喜信解稽首作禮,重白佛言:「罪垢所蔽,積罪九年,幸賴慈化,今得開解。唯願世尊聽為沙門。」佛言:「善來比丘!」鬚髮自墮即成沙門,內思安般,即得羅漢道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88, c27-p. 590, b9)


[1] 「雖誦千章」,《法句經》卷1〈16 述千品〉:「雖誦千言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4, b19)。

[2] 「大檀」,指「大檀那、大布施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大壇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大壇」。

[3] 「羅摩達長者」,應為「藍達長者」。

[4] 「終身不輟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終身不徹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終身不輟」。

[5] 「奉事火祠」,《大正藏》、《磧砂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奉事火神」,《法句經》卷1〈16 述千品〉:「奉事火祠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4, b29)。

[6] 「從後望其報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從後觀其報」,「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。

2014年5月7日 星期三

〈15 羅漢品〉

〈羅漢品〉第十五

(三四)昔有一國名曰那梨,近南海邊,其中人民採真珠栴檀以為常業。其國有一家兄弟二人,父母終亡欲求分異,家有一奴名曰分那,年少聰了,賈販市買、入海治生無事不知,居家財物分為一分,以奴分那持作一分,兄弟擲籌,弟得分那,止將妻子空手出舍。時世飢儉[1]唯得分那,恐不相活以為愁憂。時奴分那白大家言:「願莫愁憂,分那作計,月日之中當令勝兄。」大家言:「若審能爾者,放汝為良人。」大家夫人有私珠物,與分那作本。時海潮來,城內人民至水邊取薪。分那持珠物出至城外,見一乞兒負薪,薪中有牛頭栴檀香,可治重病,一兩直千兩金,時世有一,不可常得。分那識之,以金錢二枚買得持歸,破作數十段。時有長者得重病,當須此牛頭栴檀香二兩合藥,求不能得。分那持往,即得二千兩金。如是賣盡,所得不訾,富兄十倍。大家感念分那之恩,不違言誓放為良人,隨意所樂。於是分那辭行學道,到舍衛國為佛作禮長跪白佛:「所出微賤,心樂道德,唯願世尊垂慈濟度。」佛言:「善來分那!」鬚髮自墮,法衣著身,即成沙門,佛為說法,尋得羅漢道。坐自思惟:「今得六通,存亡自由,皆主人之恩,今當往度并化國人。」於時分那往到本國,至主人家,主人歡喜請坐設食,食訖澡手飛昇虛空,分身散體半出水火,光明洞達,從上來下告主人曰:「此之神德皆是主人放捨之福,往到佛所所學如是。」主人答曰:「佛之神化微妙乃爾,願見世尊受其教訓。」分那答曰:「但當至心供設饌具,佛三達智必自來矣。」即便設供宿昔已辦,向舍衛國稽首長跪燒香請佛:「唯願屈尊廣度一切。」佛知其意,即與五百羅漢,各以神足往到其舍。國王人民莫不敬肅,來至佛所五體投地,却坐王位,食畢澡訖,佛為主人及王官屬廣陳明法,皆受五戒為佛弟子。起住佛前歎分那曰:「在家精勤,出家得道,神德高遠家國蒙度,我當云何以報其恩?」

於是世尊重歎分那而說偈言:

「1. 心已休息,言行亦止,從正解脫,寂然歸滅。(7)

2. 棄欲無著,缺三界障,望意已絕,[2] 是謂上人。(8)

3. 若聚若野,[3]平地高岸,應真所過,莫不蒙祐。[4] (9)

4. 彼樂空閑,眾人不能,快哉無婬,[5]無所欲求。(10)」

佛說偈已,主人及王益加歡喜,供養七日,得須陀洹道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88, b9-c26)


[1] 「儉」,米穀歉收為「儉」。

[2] 「望意已絕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望意已絕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婬意已絕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15 羅漢品〉:「望意已絕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4, b12)。

[3] 「若聚若野」。《法句經》中,《大正藏》與《趙城金藏》作「在聚若野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在聚在野」。

[4] 「莫不蒙祐」,《大正藏》、《磧砂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莫不蒙度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15 羅漢品〉:「莫不蒙祐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4, b14)。

[5] 「快哉無婬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快哉無望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快哉無婬」。《法句經》中,《大正藏》作「快哉無望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快哉無婬」。

〈14 明哲品〉

〈明哲品〉第十四

(三二)昔有梵志其年二十,天才自然,事無大小過目則能,自以聰哲而自誓曰:「天下技術要當盡知,一藝不通則非明達也。」於是遊學無師不造,六藝雜術,天文地理,醫方鎮厭山崩地動,摴蒱博奕妓樂博撮,裁割衣裳文繡綾綺,厨膳切割調和滋味,人間之事無不兼達。心自念曰:「丈夫如此,誰能及者?試遊諸國摧伏觝對,奮名四海技術衝天,然後載功竹帛,垂勳百代。」於是遊行往至一國,入市觀視,見有一人坐作角弓析筋治角,用手如飛,作弓調快,買者諍前。即自念曰:「少來所學自以具足,邂逅自輕不學作弓,若彼鬪技,吾則不如矣,當從受學耳。」遂從弓師求為弟子,盡心受學。月日之中具解弓法,所作巧妙乃踰於師,布施財物奉辭而去。去之一國,當渡江水,有一船師用船若飛,迴旋上下便疾無雙。復自念曰:「吾技雖多未曾習船,雖為賤術,其於不知宜當學之,萬技悉備。」遂從船師願為弟子,供奉盡敬竭力勞勤。月日之中知其逆順,御船迴旋乃踰於師,布施財物奉辭而去。復至一國,國王宮殿天下無雙,即自念曰:「作此殿匠,巧妙乃爾,自隱遊來偶不學之,若與競術必不勝矣,且當復學,意乃足耳。」遂求殿匠願為弟子,盡心供養執持斤斧。月日之間具解尺寸方圓規知,彫文刻鏤木事盡知,天才明朗事輒勝師,布施所有辭師而去。周行天下遍十六大國,命敵捔技,獨言隻步,無敢應者,心自貢高曰:「天地之間誰有勝我者?」佛在祇洹遙見此人應可化度,佛以神足化作沙門,拄杖持鉢在前而來。梵志由來國無道法,未見沙門怪是何人?須至當問。須臾來到,梵志問曰:「百王之則,未見君輩,衣裳制度無有此服,宗廟異物不見此器,君是何人,形服改常也?」沙門答曰:「吾調身人也。」復問:「何謂調身?」於是沙門因其所習而說偈言:

「1. 弓工調角,[1]水人調船,巧匠調木,智者調身。(7)

2. 譬如厚石,風不能移,智者意重,毀譽不傾。(8)

3. 譬如深淵,澄靜清明,慧人聞道,心淨歡然。(9)」

於是沙門說此偈已,身昇虛空還現佛身,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光明洞達照耀天地,從虛空來下,謂其人曰:「吾道德變化,調身之力也。」於是其人五體投地,稽首問曰:「願聞調身,其有要乎?」佛告梵志:「五戒十善、四等六度、四禪三解脫,此調身之法也。夫弓船木匠六藝奇術,斯皆綺飾華譽之事,蕩身縱意生死之路也。」梵志聞之,欣然信解願為弟子。佛言:「沙門善來!」鬚髮自墮,即成沙門。佛重為說四諦八解之要,尋時即得阿羅漢道。

(三三)昔佛在舍衛國。有山民村五六十家,去國五百里,村中有一貧家,其主人婦懷妊十月雙生二男,甚大端政無比,父母愛之便為作字,一名雙德,二名雙福。生五六十日,其父放牛來還,懈息却臥床上,其母出田拾薪未還,此二小兒左右顧視,不見父母,便共相責。語一人言:「前世之時垂當得道,正坐愚意謂命可常,退墮生死不可計劫,今乃得生此貧家作子,穰草之中以氈褐自覆,食飲麤惡,纔自支身,如此至久云何得道?皆坐前世戀慕富貴,放身散意快樂須臾,從爾以來長塗受苦,如今憂惱當何恃怙?」一人答曰:「我爾時小難一時之懃,竟不精進,而令數世遭諸苦患,此是自為非父母作也,但共當之,復何所言?」父聞二子相責如是,甚大怪之,謂呼是鬼祟來生災變,云何數十日小兒,乃作此言?恐其後日殺親滅族,曼[2]小未大宜當殺之。其父驚出閉門捨去,到田取薪欲燒殺之。其母來還,問夫用此薪為?夫言:「甚大可怪所說如是,此似是鬼,必破人門族,以其曼小欲燒殺之。」其母聞此,意中愕然,猶豫未信,小停數日更聽其言。至明日夫婦俱出於戶外,潛聽二兒在內相責如故,夫婦重共聞之,甚怪所以,便共集薪,密欲燒之。佛以天眼見此夫婦欲燒殺二子,愍其可憐,宿福應度,往到其村普放光明,天地大動,山川樹木皆作金色;村中大小驚到佛所,為佛作禮莫不歡喜,知佛至神三界無比。佛到雙生小兒家,

[13]更=受【宋】【元】【明】。[14]鈎=拘【聖】。[15]輒=轉

二兒見佛光明喜踊難量,父母又驚,各抱一子將至佛所,問佛世尊:「此小兒生來五六十日,所說如是,甚共怪之,恐作禍害,欲火燒殺之,正值佛來未及得燒。不知此小兒為是何等鬼魅也?唯願解說是何災怪?」小兒見佛踊躍歡喜,佛見小兒大笑,口出五色光普照天地。佛告小兒父母及村人大小:「此二小兒非是鬼魅,福德之子。前迦葉佛時曾作沙門,少小共為朋友,同志出家各自精進,臨當得道,欻起邪想,共相沮敗,樂世榮華恃福生天,下為侯王國主長者,欻起是想便墮退轉不得涅槃。更此生死,彌連劫數常相鈎牽,輒共雙生。遭我世時,今始乃生。已往供養佛功德故,餘福應度罪滅福生,自識宿命,是以世尊故來度之,我不度者橫為火所燒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4. 大人體無欲,在所照然明,雖或遭苦樂,不高現其智。(10)

5. 大賢無世事,不願子財國,常守戒慧道,不貪邪富貴。(11)

6. 智人知動搖,警如沙中樹,朋友志未強,隨色染其素。(12)」

佛說是時,小兒見佛其身即踊,如八歲小兒,即作沙彌,得羅漢道。村人大小見佛光相,又見小兒形變踊大,皆大歡喜,得須陀洹道,父母疑解,亦得法眼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87, a20-p. 588, b8)


[1] 「弓工調角」,《大正藏》、《磧砂藏》與《趙城金藏》作「弓匠調角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14 明哲品〉:「弓工調角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4, a9)。

[2] 「曼」,意為「趁」。

〈13 愚闇品〉

〈愚闇品〉第十三

(三十)昔佛在舍衛國。時城中有婆羅門,年向八十,財富無數,為人頑闇慳貪難化,不識道德,不計無常,更作好舍,前廳後堂涼臺煖室,東西廂廡數十梁間,唯後堂前拒陽未訖。時婆羅門恒自經營,指授眾事,佛以道眼見此老翁,命不終日,當就後世,不能自知,而方怱怱,形瘦力竭精神無福,甚可憐愍。佛將阿難往到其門,慰問老翁:「得無勞惓?今作此舍皆何所安?」老翁答言:「前廳待客、後堂自處,東西二廂當安兒息財物僕使,夏上涼臺、冬入溫室。」佛語老翁:「久聞宿德思遲談講,偶有要偈存亡有益,欲以相贈,不審可小廢事共坐論不也?」老翁答言:「今正大遽,[1]不容坐語,後日更來,當共善敘;所云要偈,便可說之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1. 有子有財,愚惟汲汲,我且非我,何憂子財?[2] (4)

2. 暑當止此,寒當止此,愚多預慮,莫知來變。(5)

3. 愚蒙愚極,自謂我智,愚而勝智,是謂極愚。(6)」

婆羅門言:「善說此偈,今實太遽,後來更論之。」於是世尊傷之而去。老翁於後自授屋椽,椽墮打頭即時命過,室家啼哭驚動四鄰。佛去未遠便有此變,佛到里頭,逢諸梵志有數十人,前問佛言:「從何所來?」佛言:「屬到此死翁舍,[3] 為翁說法。不信佛語,不知無常,今者忽然已就後世。」具為諸梵志更說前偈義,聞之欣然即得道跡。

於是世尊,而說偈言:

「4. 愚闇近智,[4]如瓢斟味,雖久狎習,猶不知法。(7)

5. 開達近智,如舌甞味,雖須臾習,即解道要。(8)

6. 愚人施行,為身招患,快心作惡,自致重殃。(9)

7. 行為不善,退見悔吝,[5] 致涕流面,報由宿習。(10)」

時諸梵志重聞此偈,益懷篤信,為佛作禮,歡喜奉行。

(三一)昔佛在舍衛國給孤獨精舍,為諸天人說法。時波斯匿王有一寡女,名曰金剛,少寡來歸,父母哀愍,別為宮舍,作好舍宅,給五百妓女以娛樂之。眾中有一長老青衣,名曰度勝,恒行市買脂粉香華。時見男女無數大眾,各齎香華出城詣佛。即問行人:「欲何所至?」眾人答言:「佛出於世三界之尊,度脫眾生皆得泥洹。」度勝聞之心悅意喜,即自念言:「今老見佛,[6] 宿世之福。」便分香直持買好華,隨眾人輩往到佛所,作禮却立,散華燒香。一心聽法已,過市取香,因聽法功德宿行所追,香氣熏聞斤兩倍前,嫌其遲晚而共詰之。度勝奉道,即如事言:「世有聖師三界之尊,擊無上法鼓震動三千,往聽法者無央數人。實隨聽法,是以稽遲。」金剛之徒聞說世尊法義深妙,非世所聞,悚然心歡而自歎曰:「吾等何罪獨隔不聞?」[7] 即報度勝:「試為我說之。」度勝白曰:「身賤口穢,不敢便宣。乞更諮受,如命說之。」即便遣出,重告之曰:「具受儀式。」度勝未還,金剛侍女側息中庭如子待母,佛告度勝:「汝還說法多所度脫,說法之儀先施高座。」度勝受勅具宣聖旨,皆大歡喜,各脫衣服一領,積為高座。度勝洗浴,承佛威神如應說法,金剛之等五百餘人,疑解破惡,得須陀洹道。說法甚美不覺失火,一時燒死即生天上。王將人從來欲救火,見之已燃,收拾棺殮葬送畢訖,往過佛所,為佛作禮却坐常位。佛問王曰:「所從來也?」王叉手言:「女金剛不幸不覺失火,大小燒盡,適棺殮還,不審何罪遇此火害?唯願世尊彰告未聞。」佛告大王:「過去世時有城名波羅奈,有長者婦將婇女五百人,至城外大祠祀。其法難犯,他姓之人不得到邊,不問親踈,其有來者擲著火中。時世有一辟支佛名曰迦羅,處在山中,晨來分衛,暮輒還山。迦羅分衛來趣郊祠,長者婦見之忿然瞋恚,共捉迦羅撲著火中,舉身燋爛便現神足,飛昇虛空。眾女驚怖,泣淚悔過,長跪舉頭而自陳曰:『女人憃愚不識至真,群愚荒騃毀辱神靈,自惟過舋罪惡若山,願降尊德以消重殃。』尋聲即下而般泥洹,諸女起塔供養舍利。」

佛為大王而說偈言:

「8. 愚憃作惡,不能自解,殃追自焚,罪成熾然。(14)

9. 愚所望處,不謂適苦,臨墮厄地,乃知不善。(13)」

佛告大王:「爾時長者婦,今王女金剛是;五百侍女,今度勝等五百伎女是。罪福追人,久無不彰,善惡隨人,如影隨形。」

說是法時,國內大小信伏歡喜,咸歸三尊皆受五戒,即得道跡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86, a17-p. 587, a19)


[1] 「大遽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大懅」,《磧砂藏》與「元明藏」作「大遽」。

[2] 「何憂子財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何憂子財」,《磧砂藏》與「元明藏」作「何有子財」。

[3] 「屬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屢」,《磧砂藏》與「宋元明藏」作「屬」。

[4] 「愚闇近智」,《法句經》卷1〈13 愚闇品〉:「頑闇近智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3, b28)。

[5] 「退見悔吝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退見悔恡」,《磧砂藏》與「宋元明藏」作「退見悔吝」。

[6] 「今老見佛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會老見佛」,《磧砂藏》與「宋元明藏」作「今老見佛」。

[7] 「獨隔不聞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獨自不聞」,《磧砂藏》與「宋元明藏」作「獨隔不聞」。

〈12 華香品〉

〈華香品〉第十二

(二七)昔佛在舍衛國,國東南海中有臺,臺上有華香樹,樹木清淨。有婆羅門女五百人,奉事異道意甚精進,不知有佛。於時諸女自相謂曰:「我等稟形生為女人,從少至老為三事所監,[1]不得自由,命又短促,形如幻化,當復死亡。不如共至華香臺上採取香華,精進持齋,降屈梵天,當從求願,願生梵天長壽不死,又得自在,無有監忌,離諸罪對,無復憂患。」即齎供具,往至臺上,採取華香奉事梵天,一心持齋,願屈尊神。於是世尊見此諸女雖為俗齋,其心精進應可化度,即與大眾弟子菩薩天龍鬼神,

飛昇虛空往至臺上,坐於樹下。諸女歡喜,謂是梵天,自相慶慰「得我所願矣」。時一天人語諸女言:「此非梵天,是三界尊,號名為佛,度人無量。」於是諸女前至佛所,為佛作禮前白佛言:「我等多垢今為女人,求離監撿,願生梵天。」佛言:「諸女!快得善利,乃發此願。世有二事其報明審,為善受福、為惡受殃。世間之苦、天上之樂,有為之煩、無為之寂,誰能選擇取其真者?善哉!諸女乃有明志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1. 孰能擇地,捨監取天,[2]誰說法句,如擇善華。(1)

2. 學者擇地,捨監取天,善說法句,能採德華。(2)

3. 知世坏喻,幻法忽有,斷魔華敷,不覩死生。[3] (3)

4. 見身如沫,幻法自然,斷魔華敷,不覩死生。(4)」

於是諸女聞佛此偈,願學真道為比丘尼,頭髮自墮,法衣具足,思惟寂定即得羅漢道。阿難白佛言:「今此諸女素有何德。乃令世尊就而度之,一聞說法出家得道也?」佛告阿難:「昔迦葉佛時有大長者,財富無數,夫人婇女有五百人。其性妬惡門不妄開,夫人婇女欲往見佛,終不肯聽。後日國王請諸大臣,上殿宴會,會輒竟日,時夫人婇女見長者入會,便共至佛所稽首作禮,小坐聽經各發願言:『令我世世莫與惡人共相遭遇,所生之處恒與道德聖人相值,聞來世有佛名釋迦文,願與相值出家學道,奉持訓誨。』」佛語阿難:「爾時夫人婇女五百人者,今此五百比丘尼是。本願懇惻,今應得度,是以世尊就度之耳。」

佛說是時莫不歡喜。」

(二八)昔佛始得道,在羅閱祇國教化,轉到舍衛國,國王群臣莫不宗仰。時有賈客大人名曰波利,與五百賈人入海求寶。時海神出,掬水問波利言:「海水為多?掬水為多?」波利答曰:「掬水為多。所以者何?海水雖多無益時用,不能救彼飢渴之人,掬水雖少值彼渴者,持用與之以濟其命,世世受福不可稱計。」海神歡喜讚言善哉!即脫身上八種香瓔,校以七寶,以與波利。海神送之,安善往還到舍衛國,持此香瓔,上波斯匿王,具陳所由。「念是香瓔非小人所服,謹以貢上,願蒙納受。」王得香瓔以為奇異,即呼諸夫人羅列前住:「若最好者以香瓔與之。」六萬夫人盡嚴來出。王問:「末利夫人何以不出?」侍人答言:「今十五日持佛法齋,素服不嚴,是以不出。」王便瞋恚,遣人呼曰:「汝今持齋,應違王主之命不乎?」如是三反,末利夫人素服而出在眾人中,猶如日月倍好於常。王意悚然加敬,問曰:「有何道德,炳然有異?」夫人白王:「自念少福稟斯女形,情態穢垢日夜山積,人命促短懼墜三塗,是以日月奉佛法齋,割愛從道世世蒙福。」王聞歡喜,便以香瓔以與末利夫人。夫人答言:「我今持齋不應著此,可與餘人。」王曰:「我本發意欲與勝者,卿今最勝,又奉法齋道志殊高,是以相與。若卿不受,吾將安置?」夫人答言:「大王勿憂!願王屈意共到佛所,以此香瓔奉上世尊,并採聖訓,累劫之福矣。」王即許焉,即勅嚴駕往到佛所,稽首於地却就王位,王白佛言:「海神香瓔波利所上,六萬夫人莫不貪得,末利夫人與而不取,持佛法齋心無貪欲,謹以上佛,願垂納受。世尊弟子執心護齋直信如此,豈有福乎?」

於是世尊為受香瓔,即說偈言:

「5. 多作寶華,結步搖綺,廣積德香,所生轉好。(11)

6. 奇草芳華,[4]不逆風熏,近道敷開,德人遍香。[5] (12)

7. 栴檀多香,青蓮芳花,雖曰是真,不如戒香。(13)

8. 華香氣微,不可謂真,持戒之香,到天殊勝。(14)

9. 戒具成就,行無放逸,定意度脫,長離魔道。(15)」

佛說偈已重告王曰:「齋之福祐明譽廣遠,譬如天下十六大國,滿中珍寶持用布施,不如末利夫人一日一夕持佛法齋,如比其福,須彌以豆矣。積福學慧可到泥洹。」王及夫人群臣大小,莫不歡喜執戴奉行。

(二九)昔佛在羅閱祇耆闍崛山中,於時城中有長者子五十人,往詣佛所,作禮却坐。時佛為說無常苦空非身之法,恩愛如夢,會當別離,尊榮豪貴,亦有憂慼,唯有泥洹永離生死,群殃盡滅乃可大安。時五十人聞法喜悅,願為弟子,佛言:「善來比丘!」鬚髮自墮,法衣具足,即成沙門。此諸沙門有親友長者,聞其出家意大歡喜,往到崛山與之相見,讚言:「諸君快哉善利,乃有此志。」為之設壇請佛及僧。明日佛與眾會就其舍食,食訖說法晡時乃還。此諸新學沙門戀慕宗黨皆欲返退,佛知其意,將出城門,見田溝中污泥糞壤中生蓮華,五色香潔,其香芬熏乃蔽諸臭。佛便趣之,因說偈言:

「10. 如作田溝,近於大道,中生蓮華,香潔可意。(16)

11. 有生死然,凡夫處邊,智者樂出,[6] 為佛弟子。(17)」

佛說偈已即還山中。賢者阿難前白佛言:「向者世尊臨田溝上,所說二偈不審其義?願聞其意。」佛告阿難:「汝見溝中污泥不淨糞壤之中生蓮華不?」「唯然見之。」佛言:「阿難!人在世間展轉相生,計壽百歲或長或短,妻子恩愛,飢渴寒熱,或悲或欣,一凶、二吉、三毒、四倒、五陰、六入、七識、八邪、九惱、十惡,猶如田溝畜藏糞壤污泥不淨。欻有一人覺世無常,發心學道,修清淨志,凝神斷想自致得道,亦如污泥生好蓮華,身自得道,還度宗親,一切眾生皆蒙開解,亦如華香掩蔽臭穢。[7]

五十比丘聞佛說法,進志堅固,即得阿羅漢道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84, c5-p. 586, a16)


[1] 「所監」,《大正藏》、《磧砂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所鑑」,「明藏」作「所監」。「宋元明藏」《經律異相》卷23作:「從少至老為三事所監」(CBETA, T53, no. 2121, p. 123, c20)。

[2] 「捨監取天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捨鑑取天」,《磧砂藏》與「元明藏」作「捨監取天」。「宋元明藏」《經律異相》卷23作:「捨監取天」(CBETA, T53, no. 2121, p. 124, a6)。

[3] 「不覩死生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不現死生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不覩死生」。

[4] 「奇草芳華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琦草芳華」,「宋元明藏」作「奇草芳華」,《磧砂藏》作「奇草芳花」。

[5] 「德人遍香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德人逼香」,《磧砂藏》與「宋元明藏」作「德人遍香」。

[6] 「智者樂出」,《法句經》卷1〈12 華香品〉:「慧者樂出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3, b16)。

[7] 「掩蔽臭穢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奄蔽臭穢」,《磧砂藏》與「宋元明藏」作「掩蔽臭穢」。

〈11 心意品〉

〈心意品〉第十一

(二六)昔佛在世,時有一道人,在河邊樹下學道,十二年中貪想不除,走心散意但念六欲,目色、耳聲、鼻香、口味、身更、心法,身靜意遊,曾無寧息,十二年中不能得道。佛知可度,化作沙門往至其所,樹下共宿。須臾月明,有龜從河中出來至樹下,復有一水狗飢行求食,與龜相逢便欲噉龜,龜縮其頭尾及其四脚藏於甲中,不能得噉。水狗小遠,復出頭足行步如故,不能奈何遂便得脫。於是道人問化沙門:「此龜有護命之鎧,水狗不能得其便。」化沙門答曰:「吾念世人不如此龜,不知無常,放恣六情,外魔得便,形壞神去,生死無端,輪轉五道,苦惱百千皆意所造,宜自勉勵,求滅度安。」於是化沙門即說偈言:

「1. 有身不久,皆當歸土,形壞神去,寄住何貪?(9)

2. 心豫造處,[1] 往來無端,念多邪僻,自為招患。(10)

3. 是意自造,非父母為,可勉向正,為福勿回。(11)

4. 藏六如龜,防意如城,慧與魔戰,勝則無患。(12)」

於是比丘聞說此偈,貪斷望止,即得羅漢道。知化沙門是佛世尊,敬肅整服稽首佛足,天龍鬼神莫不歡喜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84, b10-c4)


[1] 「心豫造處」,《法句經》卷1〈11 心意品〉:「心豫造處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3, a16)。

〈10 放逸品〉

〈放逸品〉第十

(二五)昔佛在世,時有五百賈客從海中出,大持七寶還歸本國,經歷深山為惡鬼所迷,不能得出,糧食乏盡,窮頓困厄,遂皆餓死,所齎寶貨散在山間。時有沙門在山中學道,見其如此便起想念:「吾勤苦學道,積已七年,不能得道又復貧窮無以自濟。此寶物無主,取之持歸用立門戶。」於是下山拾取寶物,藏著一處訖便出山,求呼兄弟負馱持歸。[1]方到道半,佛念比丘應當得度,佛便化作一比丘尼,剃頭法服,莊面畫眉,金銀瓔珞,隨谷入山。道逢沙門,頭面作禮,問訊起居。道人呵比丘尼曰:「為道之法應得爾不?剃頭著法衣,云何復莊面畫眉、瓔珞身體也?」比丘尼答曰:「沙門之法為應爾不?辭親學道山居靜志,云何復取非其財物,貪欲忘道快心放意?不計無常,生世如寄,罪報延長。」於是比丘尼為說偈言:

「1. 比丘謹慎樂,[2]放逸多憂愆,變諍小致大,積惡入火焚。(13)

2. 守戒福致喜,犯戒有懼心,能斷三界漏,此乃近涅槃。(20)」

是時比丘尼說此偈已,為現佛身相好光明。沙門見之悚然毛竪,稽首佛足悔過自陳:「愚癡迷謬違犯正教,往而不返,其將奈何?」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3. 若前放逸,後能自禁,是照世間,念定其宜。(15)

4. 過失為惡,追覆以善,是照世間,念善其宜。(16)

5. 少壯捨家,盛修佛教,是照世間,如月雲消。(17)

6. 人前為惡,後止不犯,是照世間,如月雲消。(18)」

於是比丘重聞此偈結解貪止,稽首佛足還到樹下,數息相隨止觀還淨,獲道果證成阿羅漢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84, a4-b9)


[1] 「負馱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負馳」。「宋元明藏」作「負駄」,《磧砂藏》作「負馱」。

[2] 「比丘謹慎樂」,《大正藏》作「比丘謹慎戒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10 放逸品〉:「比丘謹慎樂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2, c17)。

〈9 雙要品〉

〈雙要品〉第九

(二二)昔舍衛國王名波斯匿,來至佛所,下車却蓋,解劍脫履,拱手直進,五體投地,稽首足下,長跪白佛:「願以來日於四街道施設微食,欲使國人知佛至尊,願令眾生遠鬼妖蠱,悉奉五戒以消國患。」佛言:「善哉!夫為國主宜有明導,率民以道,求來世福。」王曰:「至真請退嚴辦。」手自為饌,身往奉迎佛與眾僧,俱至四衢。佛至就座,即行澡水手自斟酌。佛飯食畢,於四道頭為王說法,觀者無數。時有兩商人,一人念曰:「佛如帝王,弟子猶忠臣,佛陳明法,弟子誦宣,斯王明矣,知佛可尊,屈意奉之。」一人念曰:「斯王愚哉!爾為國王將復何求?佛者若牛,弟子猶車,彼牛牽車東西南北,佛亦如是,子有何道而下意奉之?」二人俱去行三十里,停宿沽酒共飲,評論屬事。[1] 其善念者四王護之,其惡念者太山鬼神,令酒入腹如火燒身,出亭路臥宛轉轍中,晨商人車五百乘轢殺之焉。伴明日求之,已然,曰:「還國見疑殺人取物去。」不義輕身,委財逝至。他國國王崩亡,無有太子,讖書云:「中土有微人當王斯土。」故王有神馬,任王必屈膝,即具嚴駕神馬印綬,行求國主,觀者數千。商人亦出,國太史曰:「彼有黃雲之蓋,斯王者氣也。」神馬屈膝舐商人足,群臣豫作香湯澡浴,拜為國王,於是遂處位聽省國事。深自思曰:「余無微善何緣獲此?必是佛恩使之然也。」即與群臣向舍衛國遙稽首曰:「賤人無德,蒙世尊慈恩得王此國,明日願與應真眾俱埀意顧斯,一時三月。」佛告阿難:「勅諸比丘,明日彼王請,皆當作變化,令彼國王人民歡喜。」各作神足往到彼國,皆次就座如法儼然,下食畢訖澡手,為王說法。王曰:「吾本微人素無快德,何緣獲斯?」佛告王曰:「昔彼大王飯佛於四衢道,王心念言:『佛如國王,弟子猶臣下。』王種斯核,今自獲果。後一人云:『佛者若牛,弟子猶車。』彼人自種車轢之核,今在太山地獄為火車所轢,自獲其果。然非王勇健所能致矣,為善福隨,為惡禍追,此為自作,非天龍鬼神所能與此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1. 心為法本,心尊心使,中心念惡,

 即言即行,罪苦自追,車轢於轍。(1)

2. 心為法本,心尊心使,中心念善,

 即言即行,福樂自追,如影隨形。(2)」

佛說經偈已,王及臣民聽者無數,皆大歡喜,逮得法眼。

(二三)昔耆闍崛山後有婆羅門七十餘家,宿福應度,佛到其村現道神足,眾人見佛光相巍巍,莫不敬伏。佛坐樹下問諸梵志:「居此山中為幾何世?有何方業以自供給?」答曰:「居此以來三十餘世,田作畜牧以此為業。」又問:「奉脩何行求離生死?」答曰:「事日月水火,隨時祭祠。若有死者,大小聚會,唱生梵天以離生死。」佛語諸婆羅門:「夫田作畜牧、祭祠日月水火唱叫生天,非是長存離生死法。極福無過二十八天,無有道慧,還墮三塗;唯有出家修清淨志,履行寂義可得泥洹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3. 以真為偽,以偽為真,是為邪計,不得真利。(11)

4. 知真為真,見偽知偽,[2]是為正計,必得真利。(12)

5. 世皆有死,三界無安,諸天雖樂,福盡亦喪。(〈21 世俗品〉第9頌)

6. 觀諸世間,無生不終,欲離生死,當行道真。(〈21 世俗品〉第10頌)」

七十婆羅門聞佛所說,欣然意解願作沙門。佛言:「善來,比丘!」鬚髮自墮,皆成沙門。佛與比丘共還精舍,至於中路,顧戀妻息各有退意,時遇天雨益懷憂慘。佛知其意,便於道邊化作數十間舍,入中避雨,而舍穿漏。佛因舍漏而說偈言:

「7. 蓋屋不密,天雨則漏,意不惟行,婬泆為穿。(13)

8. 蓋屋善密,雨則不漏,攝意惟行,淫泆不生。[3] (14)」

七十沙門聞說此偈,雖強自進猶懷瞢瞢,雨止前行。地有故紙,佛告比丘取之,受教即取。佛問比丘:「此為何紙?」[4]諸比丘白佛:「此裹香紙,今雖捐棄處香如故。」佛復前行,地有斷索,佛告比丘取之,受教即取。佛復問曰:「此何等索?」諸比丘白佛:「其索腥臭,此繫魚之索。」佛語比丘:「夫物本淨,皆由因緣以興罪福,近賢明則道義隆,友愚闇則殃罪臻。譬彼紙索近香則香,繫魚則腥,漸染翫習各不自覺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9. 鄙夫染人,如近臭物,漸迷習非,不覺成惡。(15)

10. 賢夫染人,如附香熏,進智習善,行成潔芳。[5](16)」

七十沙門重聞此偈,知家欲為穢藪,妻子為桎梏,執信堅固。往至精舍,攝意惟行,得羅漢道。」

(二四)昔長者須達買太子園田,共造精舍,奉上世尊,各請佛及僧供養一月,佛為二人廣陳明法,皆得道跡。時太子祇陀歡喜還東宮,[6]

歎佛之德,作樂自娛。祇陀弟瑠璃,常在王邊,時王素服與諸近臣及後宮夫人,往詣佛所稽首禮畢,一心聽經,瑠璃在後典衛御座。時諸佞臣阿薩陀等,姦謀啟曰:「試著大王印綬,坐御座上,如似王不?」於是瑠璃即隨其言,被服昇座,諸佞臣等皆共拜賀:「正似大王!」「千載遭遇黎庶之願,豈使東宮闚覦於此?此之御座豈可昇而復下也?」即率所領貫甲拔劍,自就到祇洹精舍,斥徙大王不得還宮,與王官屬戰祇洹間,殺王近臣五百餘人。王與夫人播迸,晨夜至舍夷國,中道飢餓,王噉蘆菔腹脹而薨。於是瑠璃遂即專制,便拔劍入東宮斫殺兄祇。祇知無常,心不恐懼顏色不變,含笑熙怡甘心受刃,命未絕間,聞虛空中自然音樂聲迎其魂神。佛於祇洹即說偈言:

「11. 造喜後喜,行善兩喜,彼喜惟歡,見福心安。(18)

12. 今歡後歡,為善兩歡,厥為自祐,受福悅豫。(20)」

是時瑠璃王尋興兵眾伐舍夷國,殺害釋種道跡之人,殘暴無道,五逆兼備。佛記瑠璃不孝不忠眾罪深重,却後七日當為地獄火所燒殺,又太史記記與佛同。王大怖懅即乘船入江。「吾今處水,火焉得來?」七日日中,有自然火從水中出,燒船覆沒,王亦被燒,恐怖毒熱忽然沈終。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13. 造憂後憂,行惡兩憂,彼憂唯懼,見罪心懅。(17)

14. 今悔後悔,為惡兩悔,厥為自殃,受罪熱惱。(19)」

佛說是已告諸比丘:「太子祇者,不貪榮位守死懷道,上生天上安樂自然;瑠璃王者,狂愚快意,死墮地獄受苦無數。一切世間豪貴貧賤,皆歸無常,無長存者。是以高士殞命全行,為精神寶。」佛說是時莫不信受。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82, b25-p. 584, a3)


[1] 「評論屬事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平論屬事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評論矚事」。

[2] 「見偽知偽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見偽為偽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見偽知偽」。

[3] 「淫泆不生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婬匿不生」,《磧砂藏》作「淫慝不生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9 雙要品〉:「淫泆不生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2, b5)。

[4] 「此為何紙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磧砂藏》作「以為何紙」,《高麗藏》與《聖語藏》作「此為何紙」。

[5] 「行成潔芳」,《法句經》卷1〈9 雙要品〉:「行成潔芳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2, b7)。

[6] 「時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無此「時」字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有此「時」字。

〈8 言語品〉

〈言語品〉第八

(二一)昔弗加沙王入羅閱祇城分衛,於城門中為新產牸牛所觝殺。牛主怖懅,賣牛轉與他人。其人牽牛欲飲之,牛從後復觝殺其主。其主有子,瞋恚取牛殺之,於市賣肉。有田舍人買取牛頭,貫擔持歸,去舍里餘,坐樹下息,以牛頭掛樹枝上,須臾繩斷,牛頭來下,正墮人上,牛角刺人即時命終。一日之中凡殺三人。瓶沙王聞之,怪其如此,即與群臣行詣佛所,到作禮畢却坐王位,叉手白佛言:「大可怪!世尊!一頭牸牛而殺三人,將有變故?願聞其意。」佛告瓶沙王:「罪對有原,非適今也。」王曰:「願聞其由。」佛言:「往昔有賈客三人,到他國治生,寄住孤獨老母舍,應雇舍直,見老母孤獨,欺不欲與,伺老母不在,默聲捨去竟不與直。老母來歸不見賈客,即問比居,云皆已去。老母瞋恚,尋後追逐疲頓乃及,責索舍直。三賈客逆罵詈言:『我前已相與,云何復索?』同聲共觝,不肯與直。老母單弱不能奈何,懊惱呪誓語三賈客:『我今窮厄,何忍欺觝於我?願我後世所生之處,若當相值,要當殺汝,正使得道終不相置也,殺汝乃休,不爾不止。』」佛語瓶沙王:「爾時老母者,今此牸牛是也;三賈客者,弗迦沙等三人為牛所觝殺者是也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1. 惡言罵詈,憍陵蔑人,興起是行,疾怨茲生。(1)

2. 遜言順辭,尊敬於人,棄結忍惡,疾怨自滅。(2)

3. 夫士之生,斧在口中,所以斬身,由其惡言。(3)」

佛說是時,瓶沙王官屬一切莫不恭肅,願崇善行,作禮而去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82, a23-b24)

〈7 慈仁品〉

〈慈仁品〉第七

點讀《法句譬喻經》

〈慈仁品〉第七

(十九)昔佛在羅閱祇,去國五百里有山,山中有一家,有百二十二人。生長山藪殺獵為業,衣皮食肉,初不田作,[1]奉事鬼神,不識三尊。佛以聖智明其應度,往詣其家坐一樹下。男子行獵,唯有婦女在,見佛光相明照天地,山中木石皆變金色,大小驚喜,知佛神人,皆往禮拜供施坐席。佛為諸母人說殺生之罪、行慈之福,恩愛一時,會有離別。諸母人聞經歡喜,前白佛言:「山民貪害以肉為食,欲設微供,願當納受。」佛告諸母人:「諸佛之法不以肉食,吾已食來,不須復辦。」因告之曰:「夫人生世,所食無數,何以不作有益之食,而殘害群生以自濟活,死墮惡道,損而無益?人食五穀,當愍眾生,蠕動之類莫不貪生,殺彼活已,殃罪不朽,慈仁不殺,世世無患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1. 為仁不殺,常能攝身,是處不死,所適無患。(1)

2. 不殺為仁,慎言守心,是處不死,所適無患。(2)

3. 垂拱無為,不害眾生,無所嬈惱,是應梵天。[2] (5)

4. 常以慈哀,淨如佛教,知足知止,是度生死。(6)」

佛說偈已,男子獵還,諸婦聽經,不復行迎。其夫驚疑,怪不如常,棄肉來歸,謂有變故,至見諸婦皆坐佛前,叉手聽經,瞋恚彎彀,[3] 欲圖毀佛。諸婦諫曰:「此是神人,勿興惡意也。」即各悔過,為佛作禮。佛重為說不殺之福、殘害之罪。夫主意解長跪白佛:「吾等生長深山,以殺獵自居,罪過累積,當行何法得免重殃?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5. 履仁行慈,博愛濟眾,有十一譽,福常隨身。(14)

6. 臥安覺安,不見惡夢,天護人愛,[4] 不毒不兵,(15)

7. 水火不喪,在所得利,[5] 死昇梵天,是為十一。(16)」

佛說偈已,男女大小百二十二人,歡欣信受,皆奉持五戒。佛語瓶沙王:「給其田地,賜與穀食。」仁化廣普,國界安寧。

(二十)昔有大國王名和默,處在邊境,未覩三尊聖妙之化,奉事梵志、外道、妖蠱,舉國奉邪,殺生祭祀,以此為常。時王母病委頓著床,[6] 使諸醫師不蒙湯藥,遣諸毉女所在請求,[7]經年歷歲,未得除差。更召國內諸婆羅門得二百人,請入令坐,供設飲食而告之曰:「吾太夫人病困經久,[8] 不知何故乃使如此?卿等多智,明識相法天地星宿,有何不可具見告示?」諸婆羅門言:「星宿倒錯,陰陽不調,故使爾耳。」王曰:「作何方宜使得除愈?」婆羅門言:「當於城外平治淨處,郊祠四山日月星宿,當得百頭畜生,種種各異類,及一少兒,殺以祠天。王自躬身將母至彼,跪拜請命,然後乃差。」王即供辦如其所言,驅人象馬牛羊百頭,隨道悲鳴,震動天地,從東門出,當就祭壇殺以祠天。世尊大慈普濟眾生,愍是國王頑愚之甚,云何興惡殺眾生命,欲救一人?於是世尊將從大眾往到其國,在城東門道路逢王及婆羅門輩,所驅畜生悲鳴而來。王遙見佛,如日初出如月盛滿,光相炳然照曜天地,人民見者莫不愛敬,所驅畜生祭餟之具,皆願求脫。王即前進下車却蓋,為佛作禮,叉手長跪問訊世尊。佛命令坐問欲所至?拱手答言:「國太夫人得病經久,良醫神祇無不周遍,今始欲行解謝星宿四山五嶽,為母請命冀蒙得差。」佛告大王:「善聽一言。欲得穀食當行耕種,欲得大富當行布施,欲得長命當行大慈,欲得智慧當行學問;行此四事,隨其所種還得其果。夫富貴之家,不貪貧賤之食,諸天以七寶為宮殿,衣食自然,豈當捨甘露之飡來食麤穢也?祠祀婬亂以邪為正,殺生求生去生道遠,殺害眾命,欲救一人,安得如此?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8. 若人壽百歲,勤事天下神,象馬用祭祀,不如行一慈。[9] (19)」

佛說偈時即放光明烈照天地,三塗八難莫不歡喜,各得其所。國王和默聞說妙法,又覩光明甚大歡喜,即得道迹;病母聞法,五情悅豫所患消除。二百梵志覩佛光相,重聞其言,慚愧悔過,願為弟子。佛盡受之,皆作沙門各得如願。王及大臣請佛供養一月乃去,以法治正國遂興隆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81, b3-p. 582, a22)


[1] 「初不」,意為「全不」。

[2] 「無所嬈惱,是應梵天」,《法句經》卷1〈7 慈仁品〉:「無所嬈惱,是應梵行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1, b23)。

[3] 「彎彀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聲張」,「聖語藏」作「彀張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彎彀」。

[4] 「天護人愛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天護仁愛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天護人愛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7 慈仁品〉:「天護人愛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1, c7)。

[5] 「在所得利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所在得利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在所得利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7 慈仁品〉:「在所得利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1, c8)。

[6] 「委頓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痿頓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委頓」。

[7] 「毉女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毉女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聖女」。

[8] 「太夫人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大夫人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太夫人」。

[9] 「若人壽百歲,勤事天下神,象馬用祭祀,不如行一慈」,《法句經》卷1〈7 慈仁品〉:「假令盡壽命,勤事天下神,象馬以祠天,不如行一慈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1, c12-13)。

2014年5月6日 星期二

〈6 惟念品〉

〈惟念品〉第六

(十八)昔佛在世時,弗加沙王與瓶沙王親友。弗加沙王未知佛道,作七寶華以遺瓶沙,瓶沙王得之轉奉上佛,白佛言:「弗加沙王與我親友,[1] 遺我此華,今以上佛,願令彼王心開意解,見佛聞法,奉敬聖眾。當以何物以報所遺?」佛告瓶沙:「寫十二因緣經,送持與之。彼王得經,心必信解。」即寫經卷,別書文曰:「卿以寶華見遺,今以法華相上,詳思其義,果報深美,到便誦習,以同道味。」弗加沙王得經讀之,

尋省反覆,[火*霍]然信解,[2]喟然嘆曰:「道化真妙,精義安神,國榮、五欲,憂惱之原,[3]累劫習迷始今乃寤,顧視流俗無可貪樂。」即召群臣,國付太子,便自剃頭,行作沙門,法服持鉢,詣羅閱祇城外,在陶家窰中寄宿,明日當入城分衛,食訖當至佛所奉受經戒。佛以神通知弗加沙明日食時,其命將終,故從遠來,不得見佛,又不聞經甚可憐愍,於是世尊化作沙門,往至陶家欲求寄宿。陶家語曰:「向有一沙門在彼窰中,可往共止宿也。」把草入窰,坐於一面,問弗加沙:「從何所來?師為是誰?以何因緣行作沙門?為見佛未?」弗加沙言:「吾未見佛,聞十二因緣便作沙門,明日入城乃分衛已,當往見佛耳。」化沙門言:「人命危脆朝夕有變,無常宿對,卒至無期,但當觀身四大所由,合成散滅,各還其本。思惟覺意,空淨無想,專念三尊、布施戒德,能知無常,見佛無異,方念明日,種無益想。」

時化沙門即說偈言:

「1. 夫人得善利,乃來自歸佛,是故當晝夜,常念佛法眾。(9)

2. 己知自覺意,是為佛弟子,常當晝夜念,佛與法及眾。(10)

3. 念身念非常,念戒布施德,空不願無相,[4] 晝夜當念是。(11)」

時化沙門在於窰中,為弗加沙說非常之要,弗加沙王思惟意定,即得阿那含道。佛知已解,為現佛身光明相好。弗加沙王驚喜踊躍,稽首作禮。佛重告之曰:「罪對無常,畢故莫恐。」弗加沙王言:「敬奉尊教。」忽然別去。明日食時,弗加沙王入城分衛,於城門中逢新產牸牛護犢,觝殺弗加沙王潰腹命終,即生阿那含天。佛遣諸弟子耶旬起塔,佛語諸弟子:「罪對之根不可不慎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80, c18-p. 581, b2)


[1] 「親友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為友」,《磧砂藏》與「宋元明藏」作「親友」。

[2] 「[火*霍]然信解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亘然信解」,《磧砂藏》與「宋元明藏」作「[火*霍]然信解」。

[3] 「原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元」,《磧砂藏》作「源」,「宋元明藏」作「原」。

[4] 「無相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無想」,《磧砂藏》與「宋元明藏」作「無相」。

〈5 戒慎品〉

〈戒慎品〉第五

(十七)昔波羅奈國有山,去城四五十里,有五沙門處山學道。晨旦出山,人間乞食,食訖還山,晚暮乃到,往還疲極,不堪坐禪思惟正定,歷年如是,不能得道。佛愍念之勞而無獲,化作一道人往到其所,問諸道人:「隱居修道得無勞惓?」諸沙門言:「吾等在此,去城既遠,四大之身當須飲食,日日供給,往還疲勞,經年歷歲,勤苦竟已,晝日往返,暮輒疲頓,不暇復得修道,為當正爾畢命而已。」道人語曰:「夫為道者,以戒為本,攝心為行,賤形貴真,捐棄軀命,食以支形,守意正定,內學止觀,滅意得道,

養身順情,安得免苦?願諸道人明日莫行,吾當供養,使諸道人休息一日。」時五沙門意大歡喜,怪未曾有,安心定意,不復憂行。明日日中,此化道人送食而來,食訖安和,心意恬淡,[1] 於是化人為說偈言:

「1. 比丘立戒,守攝諸根,食知自節,寤意令應。(8)

2. 以戒降心,守意正定,內學止觀,無忘正智。(9)

3. 明哲守戒,內思正智,行道如應,自清除苦。[2] (10)」

化道人說此偈已,顯現佛身光相之容,於是五沙門精神震疊,咸思惟戒,即得阿羅漢道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80, b23-c17)


[1] 「心意恬淡」,《大正藏》、《高麗藏》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心意惔怕」,《法句譬喻經》於〈32 愛欲品〉作「恬惔無憂患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603, b19),此處依「聖語藏」異讀作「恬淡」,意與「恬惔」同。

[2] 「自清除苦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自淨除苦」,《磧砂藏》與「宋元明藏」作「自清除苦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5 戒慎品〉:「自清除苦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1, a6)。

〈4 篤信品〉

〈篤信品〉第四

(十五)昔者舍衛國東南有大江,水既深而廣,有五百餘家居在岸邊,未聞道德度世之行,習於剛強,欺詐為務,貪利自恣,快心極意。世尊常念其應度者當往度之,知此諸家福應當度,於是世尊往至水邊坐一樹下。村人見佛光相奇異,莫不驚肅,皆往禮敬,或拜或揖,問訊起居。佛命令坐為說經法,眾人聞之而心不信,習於欺怠,不信真言。佛便化作一人從江南來,足行水上,正沒其踝,來至佛前稽首禮佛。眾人見之莫不驚怪,問化人曰:「吾等先人以來居此江邊,未曾聞人行水上者,卿是何人?有何道術履水不沒?願聞其意。」化人答曰:「吾是江南愚冥之人,[1]聞佛在此貪樂道德,至南岸邊不時得度。問彼岸人水為深淺?彼人見語:『水可齊踝,何不涉渡?』吾信其言,便爾來過,無他異術。」佛時讚言:「善哉善哉!夫執信誠,諦可度生死之淵,數里之江何足為奇?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1. 信能渡淵,攝為船師,精進除苦,慧到彼岸。(5)

2. 士有信行,為聖所譽,樂無為者,一切縛解。(6)

3. 信乃得道,[2] 法致滅度,從聞得智,所到有明。(4)

4. 信之與戒,慧意能行,健夫度恚,[3] 從是脫淵。(7)」

於是村人聞佛所說、見信之證,心開信堅,皆受五戒為清信士,明信日修,法教普聞。

(十六)昔佛在世,時有大長者名修羅陀,[4] 財富無數,信向道德,自誓常以臘月八日請佛及僧,終身子孫奉行不廢。長者亡時囑兒勿廢。兒名比羅陀,後日漸貧,居無所有,臘月已至,無有供辦,愁慼不樂。佛遣目連往問比羅陀:「汝父直月欲至,當設何計?」

比羅陀答言:「亡父教令,不敢違之,唯願世尊勿見忽棄也。八日中時廻光臨眄。」目連還白如是。比羅陀即將妻子至外家質取百兩金,還舍供辦,一切具足。佛與千二百五十眾僧,往詣其舍,坐畢行水下食,澡竟還於精舍。比羅陀歡喜不敢悔恨,其日夜半諸故藏中,自然寶物悉滿如故。比羅陀夫婦明旦見之,喜而且懼,懼官見問所從得此?夫妻共議當往問佛。尋到佛所具白如此。佛告比羅陀:「安意快用,勿有疑難,汝之履信不違父教,持戒慚愧,沒命不二,聞施慧道七財滿具,福德所致,非為災變。智者能行,不問男女所生之處,福應自然。」

於是世尊,即說偈言:

「5. 信財戒財,慚愧亦財,聞財施財,慧為七財。(16)

6. 從信守戒,常淨觀法,慧而履行,奉教不忘。(17)

7. 生有此財,不問男女,終已不貧,賢者識真。(18)」

比羅陀聞佛所說益加篤信,稽首佛足歡喜還家,具宣佛教誨其妻子,遂相承繼皆得道迹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79, c29-p. 580, b22)


[1] 「愚直之人」,《大正藏》、《磧砂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愚直之人」,「宋元明藏」作「愚冥之人」。

[2] 「信乃得道」,《法句經》卷1〈4 篤信品〉:「信能得道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0, b28)。

[3] 「健夫度恚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健夫度慧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健夫度恚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4 篤信品〉:「健夫度恚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0, c3)。

[4] 「修羅陀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修陀羅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修羅陀」。

〈3 多聞品〉

〈多聞品〉第三

(十一)昔舍衛國有一貧家,夫婦慳惡不信道德,佛愍其愚,現為貧凡沙門詣門分衛。時夫不在,其婦罵詈無有道理。沙門語曰:「吾為道士乞丐自居,不得罵詈,唯望一食耳。」主人婦曰:「若汝立死,食尚叵得,況今平健,欲望我食?但稽留時節,不如早去。」於是沙門住立其前,戴眼抒氣,便現死相,身體膖脹,鼻口蟲出,腹潰腸爛,不淨流漫。其婦見此恐怖失聲,棄捨而走。於是道人忽然捨去,去舍數里坐樹下息。其夫來歸,道中見婦,怪其驚怖。其婦語夫:「有一沙門,見怖如此。」夫大瞋怒,問為所在?婦曰:「已去,想亦未遠。」夫即執弓帶刀,尋迹往逐,張弓拔刀,奔走直前,欲斫道人。道人即化作琉璃小城以自圍遶,其人繞城數匝,不能得入,即問道人:「何不開門?」道人曰:「欲使開門,棄汝弓刀。」其人自念:「當隨其語,若當得入,手拳加之。」尋棄弓刀。門故不開,復語道人:「已棄弓刀,門何不開?」道人曰:「吾使汝棄心中惡意弓刀耳,非謂手中弓刀也。」於是其人心驚體悸:「道人神聖,乃知我心。」即便叩頭悔過,稽首道人曰:「我有弊妻不識真人,使我興惡,願小垂慈,莫便見捨,今欲將來,勸令修道。」即起還歸。其妻問曰:「沙門所在?」其夫具說神變之德,「今者在彼,卿自宜往改悔滅罪。」於是夫妻至道人所,五體悔過,願為弟子,長跪問曰:「道人神變聖達乃爾,有琉璃城堅固難踰,志明意定,永無憂患,行何道德致此神妙?」道人答曰:「吾博學無厭,奉法不懈,精進持戒,慧不放逸,緣是得道,自致泥洹。」

於是道人因說偈言:

「1. 多聞能持固,[1]奉法為垣牆,精進難踰毀,從是戒慧成。(1)

2. 多聞令志明,已明智慧增,智則博解義,見義行法安。(2)

3. 多聞能除憂,能以定為歡,善說甘露法,自致得泥洹。(3)

4. 聞為知律法,[2]解疑亦見正,從聞捨非法,行到不死處。(4)」

道人說偈已,現佛光相,洪暉赫奕,照曜天地。夫妻驚愕,精神戰懼,改惡洗心頭腦打地,壞二十億惡,得須陀洹道。

(十二)昔佛在拘睒尼國美音精舍,與諸四輩廣說大法。有一梵志道士,智博通達,眾經備舉,無事不貫,貢高自譽天下無比,求敵而行,無敢應者。晝日執炬行城市中,人問之曰:「何以晝日執炬而行?」

梵志答曰:「世皆愚冥,目無所見,是以執炬以照之耳。觀察世間,無敢言者。」佛知梵志宿福應度,而行貢高求勝名譽,不計無常,自恃憍恣,如是當墮太山地獄,無央數劫求出甚難。佛即化作一賢者,居肆上坐,即呼梵志:「何為作此?」梵志答曰:「以眾人冥,晝夜不見明,故執炬火而照之耳。」賢者重問梵志:「經中有四明法,為知之不?」對曰:「不審。何謂四明法?」

「一者明於天文地理,和調四時,二者明於星宿,分別五行,三者明於治國,綏化有方,四者明於將兵,固而無失。卿為梵志,有此四明法以不?」梵志慚愧,棄炬叉手有不及心。佛知其意即還復身,光明炳然晃照天地,便持梵聲,為梵志說偈言:

「5. 若多少有聞,自大以憍人,是如盲執燭,照彼不自明。(7)」

佛說偈已告梵志曰:「冥中之甚無過於汝,而晝執炬行入大國,如卿所知何如一塵?」梵志聞之有慚愧色,即便叩頭,願為弟子。佛即受之令作沙門,意解妄止,即得應真。

(十三)昔舍衛國有大長者,名曰須達,得須陀洹。有親友長者名曰好施,不信佛道及諸醫術,時得重病委頓著床。宗親知友皆就省問,勸令治病,至死不肯。答眾人言:「吾事日月,忠孝君父,畢命於此,終不改志。」須達語曰:「吾所事師號曰為佛,神德廣被,見者得福,可試請來說經呪願,聽其所說言行進趣何如餘道,事之與不,隨卿所志。以卿病久不時除差,勸卿請佛冀蒙其福。」好施曰:「佳。卿便為吾請佛及眾弟子。」須達即便請佛及僧,往詣其門。佛放光明,內外通徹,長者見光欣然身輕。佛前就坐,慰問長者:「所病何如?昔事何神?作何療治?」長者白佛:「奉事日月、君長、先人,恭敬齋戒,祈請萬端,得病經時,未蒙恩祐,醫藥針炙居門所忌,經戒福德素所不知,先人以來,守死於此。」佛告長者:「人生世間,橫死有三:有病不治為一橫死,治而不慎為二橫死,憍恣自用不達逆順為三橫死。如此病者,非日月天地先人君父所能除遣,當以明道隨時安濟。一者四大寒熱當須醫藥,二者眾邪惡鬼當須經戒,三者奉事賢聖,矜濟窮厄。德感神祇,[3] 福祐群生,以大智慧消去陰蓋,奉行如此,現世安吉終無枉橫,戒慧清淨,世世常安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6. 事日為明故,事父為恩故,事君以力故,聞故事道人。(12)

7. 人為命事醫,欲勝依豪強,法在智慧處,福行世世明。(13)

8. 察友在為謀,[4] 別伴在急時,觀妻在房樂,欲知智在說。(14)

9. 為能師見道,解疑令學明,亦興清淨本,能奉持法藏。(5)[5]

10. 聞能今世利,妻子昆弟友,亦致後世福,積聞成聖智。(15)

11. 能攝為解義,解則戒不穿,受法猗法者,從是疾得安。(6)

12. 是能散憂患,[6]亦除不祥衰,欲得安隱吉,當事多聞者。(16)」

於是長者聞佛說法,心意疑結[火*霍]然雲除,良醫進療,委心道德,四大安靜,眾患消除,如飲甘露,中外怡懌,身安心定,得須陀洹道,宗室國人莫不敬奉。

(十四)昔羅閱祇國南有大山,去城二百里,南土諸國路由此山。山道深邃,有五百賊依險劫人,後遂縱橫,所害狼藉,眾賈被毒王路不通,國王追討不能擒獲。時佛在國哀愍群生,念彼賊輩不知罪福,世有如來而目不覩,法鼓日震而耳不聞。「吾不往度,如石沈淵。」化作一人著好衣服,乘馬帶劍,手執弓矢,鞍勒嚴飾,金銀莊校,以明月珠埀絡馬體,跨馬鳴絃,往入山中。群賊見之以為成事,作賊積年未有此便,卵之投石,與此何異?群賊齊頭徑前圍繞,[7] 挽弓拔刀,諍欲剝脫。於是化人舉弓一發,使五百賊各被一箭,以刀指擬各被一瘡,瘡重箭深即皆顛倒。五百群賊宛轉臥地,叩頭歸降。「為是何神,威力乃爾?乞蒙原赦,以活微命,願時拔箭,使瘡除愈,今者瘡痛不可堪忍。」化人答曰:「是瘡不痛,箭不為深,天下瘡重,莫過於憂;殘害之甚,莫過於愚。汝懷貪得之憂、殘殺之愚,刀瘡毒箭終不可愈。此二事者,根本深固,勇力壯士所不能拔。唯有經戒多聞慧義,以此明道療治心病,拔除憂愛愚癡貢高,制伏剛強豪富貪欲,積德學慧乃可得除,長獲安隱。」

於是化人即現佛身,相好挺特金顏殊妙,即說偈言:

「13. 斫瘡無過憂,射箭無過愚,是壯莫能拔,唯從多聞除。(17)

14. 盲從是得眼,闇者從得燭,示導世間人,如目將無目。(18) [8]

15. 是故可捨癡,離慢豪富樂,務學事聞者,是名積聚德。(19)」

於是五百人見佛光相,重聞此偈,叩頭歸命,剋心悔過,刀瘡毒箭自然除愈,歡喜心開,即受五戒,國界安寧,莫不歡喜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78, b5-p. 579, c28)


[1] 「多聞能持固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多聞能持故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多聞能持固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3 多聞品〉:「多聞能持固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0, a10)。

[2] 「聞為知律法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聞為知法律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聞為知律法」。

[3] 「德感神祇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德威神祇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德感神祇」。

[4] 「察友在為謀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察友在為務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察友在為謀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3 多聞品〉:「察友在為謀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0, b7)。

[5] 「亦興清淨本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亦與清淨本」;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亦興清淨本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3 多聞品〉:「亦興清淨本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60, a19)。

[6] 「是能散憂患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是能散憂恚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是能散憂患」。

[7] 「徑前圍繞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住前圍繞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徑前圍繞」。

[8] 「盲從是得眼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盲者從得眼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盲從是得眼」。

〈2 教學品〉

 

〈教學品〉第二

(七)昔佛在舍衛國祇樹精舍。佛告諸比丘:「當勤修道除棄陰蓋,心明神定可免眾苦。」有一比丘志不明達,飽食入室,閉房靜眠,愛身快意,不觀非常,冥冥懈怠,無復晝夜,却後七日,其命將終。佛愍傷之,懼墮惡道,即入其室,彈指覺曰:

「1. 咄起何為寐?螉螺蜯蠹類,隱蔽以不淨,迷惑計為身。(1)

2. 焉有被斫瘡,心如嬰疾痛,遘于眾厄難,而反為用眠?[1] (2)

3. 思而不放逸,為仁學仁迹,[2] 從是無有憂,常念自滅意。(3)

4. 正見學務增,是為世間明,所生福千倍,終不墮惡道。(4)」

比丘聞偈即便驚寤,見佛親誨,加敬悚息,即起稽首為佛作禮。佛告比丘:「汝寧自識本宿命不?」比丘對曰:「陰蓋所覆,實不自識也。」佛告比丘:「昔維衛佛時,汝曾出家,貪身利養,不念經戒,飽食却眠,不念非常,命終魂神生螉蟲中,積五萬歲。壽盡復為螺蜯之蟲、樹中蠹蟲,各五萬歲。此四品蟲生長冥中,貪身愛命,樂處幽隱,以冥為家,不憙光明,一眠之時百歲乃覺,纏綿罪網不求出要。今始罪畢,得為沙門,如何睡眠不知厭足?」於是比丘重聞宿緣,慚怖自責,五蓋雲除,即得羅漢道。[3]

(八)昔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,與諸天人四輩說法。時有一年少比丘,為人頑愚質直踈野,未解道要,情意興盛,思想於欲,陽氣隆盛不能自制,以此為惱不獲度世。坐自思惟:「有根斷者,然後清淨,可得道迹。」即至檀越家,從之借斧,還房閉戶,脫去衣服,坐木板上,欲自斫陰。「正坐此陰,令我勤苦,經歷生死無央數劫,三塗六趣皆由色欲,不斷此者無緣得道。」佛知其意愚癡乃爾,道從制心,心是根源,不知當死自害,墮罪長受苦痛。於是世尊往入其房,即問比丘:「欲作何等?」放斧著衣,禮佛自陳:「學道日久,未解法門,每坐禪定垂當得道,為欲所蓋,陽氣隆盛,意惑自冥,[4] 不覺天地。諦自責念,事皆由此,是以借斧欲斷制之。」佛告比丘:「卿何愚癡不解道理?欲求道者先斷其癡,然後制心,心者善惡之根源。欲斷根者,先制其心,心定意解,然後得道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5. 學先斷母,率君二臣,廢諸營從,是上道人。(12)」

佛告比丘:「十二因緣以癡為本,癡者眾罪之源。智者眾行之本,先當斷癡,然後意定。」佛說是已,比丘慚愧即自責言:「我為愚癡迷惑來久,不解古典使如此耳,今佛所說甚為妙哉!」內思正定,安般守意,制心伏情,杜閉諸欲,即得定意,在於佛前,逮得應真。

(九)昔佛在羅閱祇國靈鷲山中,為諸天人、國王、大臣說甘露法。有一比丘剛猛勇健,佛知其意,遣至山後鬼神谷中,令樹下坐數息求定,知息長短安般守意,斷求滅苦,可得泥洹。比丘受教往至谷中,端坐定意,[5]但聞山中鬼神語聲,不見其形,但有音聲,悚息怖懼,不能自寧,意欲悔還。即自念言:「居家大富宗族,又強出家學道,獨見安處鬼神深山,既無伴侶,又無行人,但有諸鬼數來怖人。」思惟如是,未去之間,於是世尊往到其邊,坐一樹下而問之曰:「汝獨在此將無怖懼耶?」比丘稽首白言:「初未曾入山,在此實憂。」須臾之間有一野象王來在邊,倚樹而臥,[6] 心獨歡喜,遠離諸象,一何快哉?」佛知象意告比丘曰:「汝寧知是象所由來不?」對曰:「不審。」佛告比丘:「此象眷屬大小五百餘頭,厭患小象,捨來至此,倚樹而臥,自念得離恩愛牢獄,一何快哉?象是畜生猶思閑靜,況汝捨家欲求度世,方以獨自欲求伴侶?愚冥伴侶多所傷敗,獨住無對亦無謀議,寧獨修道不用愚伴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6. 學無朋類,不得善友,寧獨守善,不與愚偕。(13)

7. 樂戒學行,奚用伴為?獨善無憂,如空野象。(14)」

佛說是時,比丘意解,內思聖教即得應真;谷中鬼神亦皆開解,[7] 為佛弟子受誓誡勅,不復侵民。佛與比丘共還精舍。

法句譬喻經〈護戒品〉第二

(十)昔佛在舍衛國祇洹精舍,為諸天人宣演經法。時羅閱祇國有二新學比丘,欲往見佛。二國中間曠無人民,于時旱熱泉水枯竭,二人飢渴,熱暍呼吸,[8]故泉之中有升餘水,而有細蟲不可得飲。二人相對曰:「故從遠來,欲望見佛,不圖今日沒命於此也。」一人言:「且當飲水,以濟吾命,進前見佛,焉知其餘也。」一人答曰:「佛之明戒,仁慈為首,殘生自活,見佛無益;寧守戒而死,不犯戒而生也。」一人即起,極意快飲,於是進路。一人不飲,遂致殞命,即生第二忉利天上,思惟自省,即識宿命持戒不犯,今來生此。信哉福報,其不遠矣。即持香華,下到佛所,為佛作禮,却住一面。其飲水者道路疲頓,經日乃達,見佛神德至尊巍巍,稽首禮畢涕泣自陳:「我伴一人於彼命終,感其不達,願佛知之。」佛言:「吾已明矣。」佛以手指曰:「今此天人則汝伴也,全戒生天又先至矣。」於是世尊披胸示之。「汝觀我形,不奉我戒,雖云見我,我不見汝也;去我萬里奉行經戒,此人則為在我目前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8. 學而多聞,持戒不失,兩世見譽,所願者得。(23)

9. 學而寡聞,持戒不完,兩世受痛,喪其本願。(24)

10. 夫學有二,常親多聞,安諦解義,雖困不邪。(25)」

於是比丘聞偈慚怖,稽首悔過,嘿思所行。天人聞偈,心意欣悅,逮得法眼,天人眾會莫不奉行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77, a14-p. 578, b4)


[1] 「心如嬰疾痛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心而嬰疾痛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心如嬰病痛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2 教學品〉:「心如嬰疾痛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59, b17)。

[2] 「為仁學仁迹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為人學仁迹」。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為仁學仁迹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2 教學品〉:「為仁學仁迹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59, b19)。

[3] 「羅漢道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羅漢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羅漢道」。

[4] 「意惑自冥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意惑目冥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意惑自冥」。

[5] 「端坐定意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欲坐定意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端坐定意」。

[6] 「倚樹而臥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倚一樹臥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意惑自冥」。

[7] 「開解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聞解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開解」。

[8] 「暍」,字義為「中暑」。「呼吸」,「聖語藏」作「吁哈」。

〈1 無常品〉

《法句譬喻經》卷1〈1 無常品〉:

〈無常品〉第一

(一)昔者天帝釋五德離身,自知命盡,當下生世間,在陶作家受驢胞胎。何謂五德?一者身上光滅,二者頭上華萎,三者不樂本坐,四者腋下汗臭,五者塵土著身。以此五事自知福盡,甚大愁憂。自念三界之中,濟人苦厄唯有佛耳,於是奔馳往到佛所。時佛在耆闍崛山石室中,坐禪入普濟三昧。天帝見佛,稽首作禮伏地,至心三自歸命佛、法、聖眾。未起之間,其命忽盡,[1] 便至陶家驢母腹中作子。時驢自解,走瓦坏間破壞坏器,其主打之,尋時傷胎,其神即還入故身中,五德還備,復為天帝。佛三昧覺,讚言:「善哉天帝!能於殞命之際歸命三尊,罪對已畢,不更勤苦。」

爾時世尊以偈頌曰:

「1. 所行非常,謂興衰法,夫生輒死,此滅為樂。(2) [2]

2. 譬如陶家,埏埴作器,一切要壞,人命亦然。(3)」

帝釋聞偈,知無常之要,達罪福之變,解興衰之本,遵寂滅之行,歡喜奉受得須陀洹道。

(二)昔佛在舍衛國精舍中,為諸天人龍鬼說法。時國王波斯匿大夫人,年過九十,卒得重病,醫藥不差,[3]遂便喪亡。王及國臣如法葬送,遷神墳墓。葬送畢訖,還過佛所,脫服跣韈,前禮佛足。佛命令坐而問之曰:「王所從來衣麤形異,何所施為也?」王稽首曰:「國大夫人年過九十,間得重病,奄便喪亡,遣送靈柩遷葬墳墓,今始來還,過覲聖尊。」佛告王曰:「自古至今大畏有四:生則老枯,病無光澤,死則神去,親屬別離,是謂為四。不與人期,萬物無常,難得久居,一日過去,人命亦然,如五河流晝夜無息,人命駛疾,亦復如是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3. 如河駛流,往而不返,人命如是,逝者不還。(4)」

佛告大王:「世皆有是,無長存者,皆當歸死,無有脫者。往昔國王、諸佛真人、五通仙士,亦皆過去,無能住者,空為悲感以殞軀形。夫為孝子哀愍亡者,為福為德以歸流之,福祐往追,如餉遠人。」

佛說是時,王及群臣莫不歡喜,忘憂除患,諸來一切皆得道迹。

(三)昔佛在羅閱祇竹園中,與諸弟子入城受請,說法畢訖,晡時出城。道逢一人驅大群牛牧還入城,[4]肥飽跳騰,轉相觝觸。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4. 譬人操杖,行牧食牛,老死猶然,亦養命去。(5)

5. 千百非一,族姓男女,貯聚財產,無不衰喪。(6)

6. 生者日夜,命自攻削,壽之消盡,如滎穽水。(7)」[5]

佛到竹林洗足却坐,[6] 阿難即前稽首問言:「世尊!向者道中說此三偈,不審其義?願蒙開化。」佛告阿難:「汝見有人驅牧群牛不?」[7]「唯然,見之。」佛告阿難:「此屠家群牛,本有千頭,屠家[8]日日遣人出城,求好水草養令肥長,擇取肥者日牽殺之。殺之死者過半,而餘者不覺,方相觝觸跳騰鳴吼,傷其無智,故說偈耳。」佛語阿難:「何但此牛?世人亦爾。計於吾我,不知非常,饕餮五欲養育其身,快心極意更相殘賊,無常宿對卒至無期,曚曚不覺,何異於此也?」

時坐中有貪養比丘二百人,聞法自勵,逮六神通,得阿羅漢。眾坐悲喜,為佛作禮。

(四)昔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,為諸弟子說法。時有梵志女,年十四五,端正聰辯,父甚憐愛,卒得重病,即便喪亡,田有熟麥為野火所燒,梵志得此憂惱愁憒,失意恍惚,譬如狂人不能自解。傳聞人說佛為大聖、天人之師,演說經道,忘憂除患。於是梵志往到佛所,作禮長跪白佛言:「素少子息,唯有一女,愛以忘憂,卒得重病,捨我喪亡,天性悼愍,情不自勝。唯願世尊垂神開化,釋我憂結。」佛告梵志:「世有四事,不可得久。何謂為四?一者有常必無常,二者富貴必貧賤,三者合會必別離,四者強健必當死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7. 常者皆盡,高者亦墮,合會有離,生者有死。(8) [9]

梵志聞偈心即開解,願作比丘,鬚髮自墮即成比丘,重惟非常得羅漢道。

(五)昔佛在羅閱祇耆闍崛山中。時城內有婬女人,名曰蓮華,姿容端正,國中無雙,大臣子弟莫不尋敬。爾時蓮華善心自生,欲棄世事作比丘尼,即詣山中就到佛所,未至中道有流泉水,蓮華飲水澡手,自見面像容色紅輝、頭髮紺青,形貌方正,挺特無比,心自悔曰:「人生於世形體如此,云何自棄、行作沙門?且當順時,快我私情。」念已便還。

佛知蓮華應當化度,化作一婦人端正絕世,復勝蓮華數千萬倍,尋路逆來。蓮華見之,心甚愛敬,即問化人:「從何所來?夫主、兒子、父兄中外皆在何許?云何獨行而無侍從?」[10]

化人答言:「從城中來,欲還歸家,雖不相識,寧可共還,到泉水上坐息共語不?」蓮華言:「善。」二人相將還到水上,陳意委曲。化人睡來枕蓮華膝眠,須臾之頃忽然命絕,膖脹臭爛,腹潰蟲出,齒落髮墮,肢體解散。

蓮華見之心大驚怖:「云何好人忽便無常?此人尚爾,我豈久存?故當詣佛精進學道。」即至佛所,五體投地,作禮已訖,具以所見向佛說之。

佛告蓮華:「人有四事不可恃怙。何謂為四?一者少壯會當歸老,二者強健會當歸死,三者六親聚歡娛樂,會當別離,四者財寶積聚要當分散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8. 老則色衰,所病自壞,形敗腐朽,命終其然。(14)

9. 是身何用?恒漏臭處,[11]為病所困,有老死患。(15)

10. 嗜欲自恣,非法是增,不見聞變,壽命無常。(16)

11. 非有子恃,亦非父兄,為死所迫,無親可怙。(17)」

蓮華聞法欣然解釋,觀身如化,命不久停,唯有道德泥洹永安,即前白佛願為比丘尼。佛言:「善哉!」頭髮自墮,即成比丘尼,思惟止觀,即得羅漢。諸在坐者聞佛所說,莫不歡喜。

(六)昔佛在王舍城竹園中說法。時有梵志兄弟四人,各得五通,却後七日皆當命盡,自共議言:「五通之力,反覆天地、手捫日月、移山住流,靡所不能,寧當不能避此死對?」一人言:「吾入大海中,[12]上不出現、下不至底,正處其中,無常殺鬼安知我處?」一人言:「吾入須彌山中,還合其表,令無際現,無常殺鬼安知吾處?」一人言:「吾當輕舉隱虛空中,無常殺鬼安知吾處?」一人言:「吾當藏入大市之中,無常殺鬼趣得一人,何必求吾也?」四人議訖,相將辭王:「吾等壽算餘有七日,今欲逃命,冀當得脫,還乃覲省,唯願進德。」於是別去,各到所在。七日期滿,各以命終,猶果熟落。市監白王:「有一梵志卒死市中。」王乃悟曰:「四人避對,一人已死,其餘三人豈得獨免?」王即嚴駕往至佛所,作禮却坐,王白佛言:「近有梵志兄弟四人,各獲五通,自知命盡皆共避之,不審今者皆能得脫不?」[13]

佛告大王:「人有四事,不可得離。何謂為四?一者在中陰中,不得不受生。二者已生,不得不受老。三者已老,不得不受病。四者已病,不得不受死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

「12. 非空非海中,非入山石間,無有地方所,脫之不受死。(19)

13. 是務是吾作,當作令致是,人為此躁擾,履踐老死憂。(20)

14. 知此能自靜,如是見生盡,比丘厭魔兵,從生死得度。[14] (21)」

王聞佛言歎曰:「善哉!誠如尊教,四人避對一人已死,祿命有分,餘復然矣。」群臣從官莫不信受。」(CBETA, T04, no. 211, p. 575, b19-p. 577, a13)


[1] 「其命忽盡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其命忽出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其命忽盡」。

[2] 「輒」字,《法句經》作「輙」字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59, a12)。

[3] 「醫藥不差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毉藥望差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醫藥不差」,病癒為「差」。

[4] 「牧還入城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放還入城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牧還入城」。

[5] 「如滎穽水」,《大正藏》作「如[榮-木+巾][雨/井]水」,「宋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如滎穽水」。《一切經音義》「《法句經》音義」卷76:「滎水(烏熒反。小水也,亦流也。經文作穽,非也)。」(CBETA, T54, no. 2128, p. 800, a22)。此處依據《一切經音義》「《法句譬喻經》音義」校改。《一切經音義》卷76:「如瀅瀞水(『瀅』音『縈逈反』。《考聲》:『瀅瀞,水小不流皃也。』…瀅,從水瀅聲。經文作『榮』字,非也。下『情性反』,《韓詩傳》云:『瀞,清也。』《考聲》云『潔也』。《說文》:『無垢也』,從水,靜聲。經作『穽』,陷也,非瀅瀞義也)。」(CBETA, T54, no. 2128, p. 800, b18-19)。

[6] 「竹林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竹林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竹園」。

[7] 「牧」字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放」字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牧」字。

[8] 「屠家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屠兒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屠家」。

[9] 「高者亦墮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高者必墮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高者亦墮」。《法句經》作:「高者亦墮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59, a19)。

[10] 「而無侍從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而無將從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而無侍從」。

[11] 「恒漏臭處」,《大正藏》作「洹漏臭處」,《高麗藏》與《磧砂藏》作「恒漏臭處」。《法句經》卷1〈1 無常品〉:「恒漏臭處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59, a29)。

[12] 「大海中」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作「大海」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作「大海中」。

[13] 「皆」字,「宋元明藏」與《磧砂藏》無「皆」字,《大正藏》與《高麗藏》有此「皆」字,。

[14] 「知此能自靜」,《法句經》卷1〈1 無常品〉:「知此能自淨(《磧砂藏》與「元明藏」作「靜」字)」(CBETA, T04, no. 210, p. 559, b10)。